《炙子烤肉》B0000000615 · 2024年4月19日摄于中国上海杨浦青年公社创智天地店
对于大多数上海人而言,提起烤肉,会想到新疆烤肉、东北烤肉,或者是日式烤肉、韩国烤肉及巴西烤肉,很少会想到北京烤肉。其实北京烤肉,至少在文人圈,是很占有一席之地的。汪曾祺、梁实秋、张恨水,很多作家一谈到北京烤肉,不说眉飞色舞,说津津乐道是毫不夸张的。
北京烤肉,也叫炙子烤肉,有点日式铁板烧的意思,只是铁板换成了「炙子」:关于炙子,汪曾祺在《贴秋膘》中这样介绍:「『炙子』是一根一根铁条钉成的圆板,下面烧着大块的劈柴,松木或果木。」「『炙子』的铁条之间有小缝,下面的柴烟火气可以从缝隙中透上来,不但整个『炙子」受火均匀,而且使烤着的肉带柴木清香;上面的汤卤肉屑又可填入缝中,增加了烤炙的焦香。」
吃北京烤肉,有「文吃」和「武吃」之分。「文吃」,就像前些日子我们在「青年公社」吃的炙子烤肉那样,由店家在后厨将肉烤好后上桌,直接下筷即可;而「武吃」则是另一番景象:通常是一张大圆桌,中间柴火烤着的炙子。圆桌围着一圈条凳。认识的或不认识的食客站在圆桌的四周,烤着自己的那份切得薄薄的腌渍入味的羊肉片儿。那些条凳不是用来坐的,而是让食客搁脚的。
「过去吃烤肉都是自己烤。因为炙子颇高,只能站着烤,或一只脚踩在长凳上。大火烤着,外面的衣裳穿不住,大都脱得只穿一件衬衫。足蹬长凳,解衣磅礴,一边大口地吃肉,一边喝白酒,很有点剽悍豪霸之气。满屋子都是烤炙的肉香,这气氛就能使人增加三分胃口。平常食量,吃一斤烤肉,问题不大。吃斤半、二斤、二斤半的,有的是。自己烤,嫩一点,焦一点,可以随意。而且烤本身就是个乐趣。」《贴秋膘》里的这段文字,描述的即是「武吃」。
《鲍鱼红烧肉》B0000000613 · 2024年5月1日摄于中国上海杨浦禧福荟
鳆鱼,即鲍鱼。
宋元丰八年,结束了黄州的贬官生活,苏轼被重新启用,赴任登州太守。时州治所在为蓬莱,盛产鲍鱼。吃了五年的黄州猪肉,终于可以换换口味尝尝蓬莱鲍鱼了。
《鳆鱼行》
宋 苏轼
渐台人散长弓射,初噉鳆鱼人未识。
西陵衰老繐帐空,肯向北河亲馈食。
两雄一律盗汉家,嗜好亦若肩相差。
食每对之先太息,不因噎呕缘疮痂。
中间霸据关梁隔,一枚何啻千金直。
百年南北鲑菜通,往往残余饱臧获。
东随海舶号倭螺,异方珍宝来更多。
磨沙沦渖成大胾,剖蚌作脯分余波。
君不闻
蓬莱阁下驼棋岛,八月边风备胡獠。
舶船跋浪鼋鼍震,长鑱铲处崖谷倒。
膳夫善治荐华堂,坐令雕俎生辉光。
肉芝石耳不足数,醋芼鱼皮真倚墙。
中都贵人珍此味,糟浥油藏能远致。
割肥方厌万钱厨,决眦可醒千日醉。
三韩使者金鼎来,方奁馈送烦舆台。
辽东太守远自献,临淄掾吏谁为材。
吾生东归收一斛,苞苴未肯钻华屋。
分送羹材作眼明,却取细书防老读。
《夏花》D0004000016 · 2024年5月16日摄于中国上海杨浦新江湾城湿地
今天没去游泳。复旦大学江湾校区游泳馆今天有比赛,对外闭馆一天。
打恢复游泳以来,除了前一周六因故只游了100M被迫中断外,其他日子每天一个1000M,但体重没有明显减轻。
关于游泳能不能帮助减重,说法很多,且相互矛盾。有说可以,有说不可以。之前,我的经验是,游泳不能明显地减轻体重。我对这种现象的理解是,游泳能增肌减脂,减少的脂肪重量被增加的肌肉重量取代了,所以体重不减;另外就是,游泳可以增强代谢,同时也有促进吸收。
前几天,读到了一篇相关的科普文章,对游泳不减重的问题提出了作者的看法,觉得蛮靠谱的。
文章介绍说,游泳可以是有氧运动,也可以是无氧运动。这取决于游泳时的心律。如果维持较低心率,且时间较长,游泳是有氧运动,可以帮助减轻体重,反之则是无氧运动,无助于减重。心律控制的大致参考标准是:220减去年龄再乘以70%。也就是说,对于60岁的人而言,游泳时心律控制在112以下,就是有氧运动,可以帮助减重。时间越长,减重效果越明显。
另外一点也非常重要。游泳会增强饥饿感。如果游泳后增加进食,尤其是增加碳水化合物,不但不利于减重,很可能还会增重。
《花开富贵》D0021000001 · 2024年5月8日摄于中国上海杨浦
我们家的绣球,开了。
绣球科绣球属木本植物。绣球原名「八仙花」,因花形酷似绣球,故得名。
绣球花很有意思,花的颜色依土壤的酸碱度而改变:土壤偏酸性为蓝色,偏碱性呈红色。而且,贯穿整个花期,花的颜色也会发生改变,很魔幻。
这株绣球别说开花,能活着都实属不易,甚至说是劫后余生也一点不为过。
去年,丫头买回家两珠盛花期的绣球。花谢之后,外婆没舍得扔,就放在阳台里,浇水、施肥,一直养着。今年早些时候,外婆发现其中一株的叶缘现枯萎貌,操起花剪彻彻底底地给修了一下。谁知到了开春,修剪过的那株再也没能萌出新芽来,反倒是被无视的这株,叶茂花繁,煞是兴旺。
真应了那句老话:「有意栽花花不发,无心插柳柳成荫」。
哈哈。
《招牌松鼠大桂鱼》B0000000611 · 2024年5月1日摄于中国上海杨浦禧福荟
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院长孙郁曾登门拜访过汪曾祺。那次,汪曾祺给孙郁留下了这么一个印象:汪曾祺的家里「书不多,画倒不少。和他谈天,不怎么讲文学,倒是常常聊起民俗、戏曲、县志一类的东西。这在他的文章里也有体现。他同代的人写文章,都太端着架子,小说像小说,散文像散文,好像被贴了标签。汪曾祺不是这样。他在一定程度上是个杂家,深味文字之趣,精通杂学之道,境界就不同于凡人了。」
其实,只一篇《鳜鱼》,亦能大致领略出汪曾祺的杂来。
另:作为生于高邮的美食大家,在谈鳜鱼时竟然只字未提徽州的臭鳜鱼,多少有些令人遗憾。
《鳜鱼》
汪曾祺
读《徐文长佚草》,有一首《双鱼》:
如罽鳜鱼如鲋栉,鬐张腮呷跳纵横。
遗民携立岐阳上,要就官船脍具烹。
青藤道士画并题。鳜鱼不能屈曲,如僵蹶也。 音计,即今花毬,其鳞纹似之,故曰罽鱼。鲫鱼群附而行,故称鲋鱼。旧传败栉所化,或因其形似耳。
这是一首题画诗。使我发生兴趣的是诗后的附注。鳜鱼为什么叫作鳜鱼呢?是因为它「不能屈曲,如僵蹶也」。此说似有理。鳜鱼是不能屈曲的,因为它的脊骨很硬。但又觉得有些勉强,有点像王安石的《字说》。这种解释我没有听说过,很可能是徐文长自己琢磨出来的。但说它为什么又叫罽鱼,是有道理的。附注里的「即今花毬」,「毬」字肯定是刻错了或排错了的字,当作「毯」。「罽」是杂色的毛织品,是一种衣料。《汉书 · 高帝纪下》:「贾人毋得衣锦绣、绮縠、絺纻、罽」。这种毛料子大概到徐文长的时候已经没有了,所以他要注明「即今花毬」。其实罽有花,却不是毯子。用毯子做衣服,未免太厚重。用当时可见的花毯来比罽,原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。而且罽或 ,这个字十六世纪认得的人就不多了,所以徐文长注曰「音计」。鳜鱼有些地方叫作「鯚花鱼」,如松花江畔的哈尔滨和我的家乡高邮。北京人则反过来读成「花鯚」。叫作「鯚花」是没有讲的。正字应写成「罽花」。鳜鱼身上有杂色斑点,大概古代的罽就是那样。不过如果有哪家饭馆里的菜单上写出「清蒸罽花鱼」,绝大部分顾客一定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。即使写成「鳜鱼」,有人怕也不认识,很可能念成「厥鱼」(今音)。我小时候有一位老师教我们张志和的「渔父」,「西塞山前白鹭飞,桃花流水鳜鱼肥」,就把「鳜鱼」读成「厥鱼」。因此,现在很多饭馆都写成「桂鱼」。其实这是都可以的吧,写成「鯚花鱼」、「桂鱼」,都无所谓,只要是那个东西。不过知道「罽花鱼」的由来,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。
鳜鱼是非常好吃的。鱼里头,最好吃的,我以为是鳜鱼。刀鱼刺多,鲥鱼一年里只有那么几天可以捕到。堪与鳜鱼匹敌的,大概只有南方的石斑,尤其是青斑,即「灰鼠石斑」。鳜鱼刺少,肉厚。蒜瓣肉。肉细,嫩,鲜。清蒸、干烧、糖醋、作松鼠鱼,皆妙。氽汤,汤白如牛乳,浓而不腻,远胜鸡汤鸭汤。我在淮安曾多次吃过「干炸鯚花鱼」。二尺多长的活治整鳜鱼入大锅滚油干炸,蘸椒盐,吃了令人咋舌。至今思之,只能如张岱所说:「酒足饭饱,惭愧惭愧!」
鳜鱼的缺点是不能放养,因为它是吃鱼的。「大鱼吃小鱼」,其实吃鱼的鱼并不多,据我所知,吃鱼的鱼,只有几种:鳜鱼、鮰鱼、黑鱼(鲨鱼、鲸鱼不算)。鮰鱼本名鮠。《本草纲目 · 鳞部四》:「北人呼鳠,南人呼鮰,并与鮰音相近,迩来通称鮰鱼,而鳠、鮠之名不彰矣。」黑鱼本名乌鳢。现在还有这么叫的。林斤澜《矮凳桥风情》里写了乌鳢,有人看了以为这是一种带神秘色彩的古怪东西,其实即黑鱼而已。
凡吃鱼的鱼,生命力都极顽强。我小时曾在河边看人治黑鱼,内脏都掏空了,此黑鱼仍能跃入水中游去。我在小学时垂钓,曾钓着一条大黑鱼,心里喜欢得怦怦跳,不料大黑鱼把我的钓线挣断,嘴边挂着鱼钩和挺长的一截线游走了!
《小巷》F0300000619 · 2024年5月13日摄于 中国上海青浦金泽古镇
五点起床,六点出门,七点抵达离家约75公里的金泽古镇。
江南水乡的格局都差不多,无非就是小桥流水、枕河人家。只是金泽的河网尤其的密,桥也就尤其的多。「出门即过桥,人家尽枕河」是对金泽最贴切的描述。
据说,金泽原有六观、一塔、十三坊、四十二虹桥。
桥,是金泽的最大看点。金泽人对桥似乎赋予了某种特殊的精神寄托。在金泽,「庙庙有桥,桥桥有庙」,这在其他地方并不多见。尽管现在很多依桥而立的寺庙早已不见了踪影,但在金泽人的心中,它们依然都还在的。我们用了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兜兜转转、寻寻觅觅,把万安桥、如意桥、普济桥、迎祥桥、放生桥、林老桥、天皇阁桥这七座现在的自宋至清的古桥逛了个遍,发现好几座古桥的桥堍依旧香火不断。
《鲜肉小笼包》B0000000610 · 2024年4月30日摄于中国上海杨浦苏小柳手工点心五角场分院
《汤包》
梁实秋
说起玉华台,这个馆子来头不小,是东堂子胡同杨家的厨子出来经营掌勺。他的手艺高强,名作很多,所做的汤包,是故都的独门绝活。
包子算得什么,何地无之?但是风味各有不同。上海沈大成、北万馨、五芳斋所供应的早点汤包,是令人难忘的一种。
包子小,小到只好一口一个,但是每个都包得俏式,小蒸茏里垫着松针(可惜松针时常是用得太久了一些),有卖相。名为汤包,实际上包子里面并没有多少汤汁,倒是外附一碗清汤,表面上浮着七条八条的蛋皮丝,有人把包子丢在汤里再吃,成为名副其实的汤包了。这种小汤包馅子固然不恶,妙处却在包子皮,半发半不发,薄厚适度,制作上颇有技巧,台北也有人仿制上海式的汤包,得其仿佛,已经很难得了。
天津包子也是远近驰名的,尤其是苟不理的字号十分响亮。其实不一定要到苟不理去,搭平津火车一到天津西站就有一群贩卖包子的高举笼屉到车窗前,伸胳膊就可以买几个包子。包子是扁扁的,里面确有比一般为多的汤汁,汤汁中有几块碎肉葱花。有人到铺子里吃包子,才出笼的,包子里的汤汁曾有烫了脊背的故事,因为包子咬破,汤汁外溢,流到手掌上,一举手乃顺着胳膊流到脊背。不知道是否真有其事,不过天津包子确是汤汁多,吃的时候要小心,不烫到自己的脊背,至少可以溅到同桌食客的脸上。相传的一个笑话:两个不相识的人据一张桌子吃包子,其中一位一口咬下去,包子里的一股汤汁直飚过去,把对面客人喷了个满脸花。肇事的这一位并未觉察,低头猛吃。对面那一位很沉得住气,不动声色。堂倌在一旁看不下去,赶快拧了一个热手巾把送了过去,客徐曰:「不忙,他还有两个包子没吃完哩。」
玉华台的汤包才是真正的含着一汪子汤。一笼屉里放七八个包子,连笼屉上桌,热气腾腾,包子底下垫着一块蒸笼布,包子扁扁的塌在蒸笼布上。取食的时候要眼明手快,抓住包子的皱褶处猛然提起,包子皮骤然下坠,像是被婴儿吮瘪了的乳房一样,趁包子没有破裂赶快放进自已的碟中,轻轻咬破包子皮,把其中的汤汁吸饮下肚,然后再吃包子的空皮。没有经验的人,看着笼里的包子,又怕烫手,又怕弄破包子皮,犹犹豫豫,结果大概是皮破汤流,一塌糊涂。有时候堂倌代为抓取。
其实吃这种包子,其乐趣一大部分就在那一抓一吸之间。包子皮是烫面的,比烫面饺的面还要稍硬一点,否则包不住汤。那汤原是肉汁冻子,打进肉皮一起煮成的,所以才能凝结成为包子馅。汤里面可以看得见一些碎肉渣子。这样的汤味道不会太好。我不太懂,要喝汤为什么一定要灌在包子里然后再喝。